古希腊科学作为人类自然哲学的起点,也是整个古希腊学术的源头,其重要性已经在前面课程中予以了充分的强调。古希腊科学完全不同于现代科学,但它确实是现代科学的起源。这儿我们先对古希腊自然哲学(也就是古希腊科学)的主要特征做一个小结,然后介绍影响深远的亚里斯多德物理学。
早期希腊哲学家所搜集的事实大部分是从外来的来源得到的——巴比伦与埃及。在这些事实之上,他们又加上一些事实,然后,在历史上破天荒第一次对它们加以理性的哲学考察。 首先明确地摆脱神话传统的欧洲思想学派是小亚细亚的爱奥尼亚自然哲学家学派。在这个学派当中,米利都的塞理斯(Thales of Miletus)是我们所知道的最早的一位。米利都哲学学派的重要性在于,它第一个假定整个宇宙是自然的,从可能性上来说,是普通知识和理性的探讨所可以解释的,他们开始仔细思考推理和证明的规则。这样,神话所形成的越自然的鬼神就真的消灭了。生活在一个神话仍大行其道的文化里,希腊自然哲学的成长的表面上的障碍也是存在着;普通人民信神之心极其虔诚;给雅典带来爱奥尼亚自然哲学的阿那克萨哥拉就因为是无神论者而被赶出雅典,同样的罪名也是苏格拉底的罪状之一,虽然他反对阿那克萨哥拉的见解。
爱奥尼亚自然哲学的原创:关于世界的自然起源的观念,代表性学说:水、土、气、火四元素的变化循环的观念;原子论;创立了演绎几何学。几何学(Geometry)顾名思义是从土地测量的实际需要中产生的。这一需要在埃及最大,也得到最充分的满足。因为在埃及,尼罗河定期淹没土地的界碑。相传,最早的塞理斯到埃及游历回来以后,就想到可以根据土地测量的经验规则,建立一门关于空间和形式的科学。古希腊自然哲学的原创:把数的抽象观念提高到突出地位;第二大步似乎是由毕达哥拉斯及其门生迈出的。他们不但证明了一些新定理,而且还按照某种逻辑顺利把已知的定理排列起来。
我们现在可以从两个方面来看待几何学。
第一,我们可以把它看做是一门观察和实验科学中的演绎步骤。从埃及土地测量的经验事实中,得到了某些公理和假设。它们好象是不证自明的,但是,事实上,它们是关于空间的性质的假说,是根据所观察到的现象,通过想象归纳的过程得到的。第二,普通观察给人的暗示是有某种空间。心灵接受了这种暗示,给一种理想的空间下了定义。这种理想的空间其实完全是所观察到的空间在人们心目中的样子。心灵既然得到了自己的定义,现在就可以自由地来展开这些定义的逻辑推论了,无需顾及什么符合自然,什么不符合自然。
这两种观点在本质上都是现代的,它标志着知识的进步方面的一个永久性的一步。这一步是永远不必回头再走了。事实上,在人类智慧的胜利中,我们很可以认为希腊几何学和近代实验科学占有同等最高的地位。
古希腊自然哲学的原创指出人类感觉经验的局限性,强调理性推理的重要性;既要表述自己的学说,又要反驳这些学说的批评者或者竞争者,由此开启了批判性思维。柏拉图对于自然的看法是从人类需要和意向中先验地推导出来的。柏拉图显然受到了毕达哥拉斯学派关于形式和数的神秘主义理论的影响。爱奥尼亚派认为宇宙是进化而来的,柏拉图却以为宇宙是创造而来的。他的宇宙是一个有形体,有灵魂、有理性的活着的有机体。
他根据宇宙和人,即大宇宙和小宇宙的异想天开的类比,从这个学说中,推演出一种关于宇宙的性质和结构的见解来,甚至推演出一种关于人体生理的见解来。建立在这种思想基础上的柏拉图的科学,大半是荒唐的。他严厉地非难实验是渎神的,是下流的机械技术。另一方面,他却对数学这种演绎科学,给予高度评价。
柏拉图亲自阐明了负数的观念,把线看做是从一点“流出”的——这就是牛顿和莱布尼茨所发明的“流数法”的萌芽。在数学方面,他把或许是由观察而得、但却由理性加以净化的心理概念,拿来加以逻辑的分析,并展开其推论。
这些见解引导柏拉图发展了“理型”学说。他认为,只有“理型”或“理念”才具有充分的存在和实在,个别的东西是没有充分的存在和实在的。
不管从形而上学的观点来看,柏拉图的理念说(唯实论或者实在论)包含多少真理,促成这种理论的心理态度却是不适于促进实验科学的事业的。在哲学仍然对科学起着支配性影响的时候,唯名论(认为“理念”只是名称,个别的感性事物才是真实的存在,否认共相具有客观实在性),不管是有意识的还是无意识的,都比较有利于科学方法的发展。
我们现在开始了解到,科学无法同终极的实在打交道;它只能就人的心灵所见的自然界绘成一幅图画。一种现代形式的观念实在论(唯实论)也许比一种粗糙的唯名论更接近于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