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化论与神创论之争——牛津论战
牛津大学自然博物馆前的草坪上,有一组巨大的恐龙脚印。学校将这些恐龙脚印复制在自然博物馆门前,意在告诉人们生物界经历的漫长演化。
一百多年前,这里曾发生了一场著名的世纪辩论——牛津论战。
1860年6月30日,牛津大学的会堂里挤满了人,近1000人前来观摩这场大论战。对阵双方的先锋分别是牛津主教威尔伯福斯和青年科学家赫胥黎。双方辩论的焦点是不久前在伦敦出版并轰动了整个英国的《物种起源》。
达尔文的《物种起源》一经问世,就像一颗重磅炸弹投进了宗教界。教会绝不允许有任何质疑上帝存在的声音,他们坚信物种是上帝创造的,而且是永恒不变的。而以赫胥黎为代表的科学青年则是达尔文进化论的积极拥护者,他们誓死捍卫科学和真理。
一场激战不可避免。
彼时,主教威尔伯福斯是公认的英国最出色的辩论家之一,他担任过皇家随行牧师,在国内拥有极高的威望。他期待用自己的威望和口才,在众人面前将进化论彻底驳倒。赫胥黎参与过环球航行,是一名青年生物学家,致力于科学知识的普及,因捍卫进化论而有“达尔文的坚定追随者”之称。
30日上午10时左右,英国科学促进会主席邀请威尔伯福斯主教登台演讲。周围安静下来,身着黑纱教袍、雍容华贵的威尔伯福斯缓缓开口说道:“上帝和教会并不反对科学,但不能容忍亵渎神明、侮辱人类的伪科学!达尔文先生的进化论正是伪科学。它完全以假想式的、不登大雅之堂的假说来支撑论断,宗教界和科学界都不会支持这个荒诞的学说。”演讲过程中,他充分发挥了辩论技巧,层层递进、循循善诱,甚至指出,进化论只能得出两种结论:人类缺少一个不朽的灵魂,或者相反,每个动物、每种植物都有一个不朽的灵魂。虾、土豆或者一条低级的蚯蚓都有不朽的灵魂。如果如此,谁也别打算能吃下一份烤牛肉了!最后他总结道:“人类与世间万物之间的界限是清晰的,一只萝卜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演化成人。”突然,威尔伯福斯伸手指向观众席上的赫胥黎,大声质问道:“赫胥黎先生说他自己是猿猴的后代,那么我想请问,猿猴是你祖父的那一方还是祖母的那一方?!”在掌声和哄笑声中,威尔伯福斯骄傲地走下讲台。
轮到赫胥黎出场了,35岁的赫胥黎快步走上讲台,开门见山地列举了达尔文和他本人在科学实践中发现的动植物标本、生物化石等有力证据,一一展示了前人积累的大量研究成果,以此证明达尔文进化论的科学理论基础。并引用了解剖学、人猿比较学、胚胎发生学等知识,以确凿的事实和严密的逻辑推理,旁征博引,论述了人猿同祖的理论。针对对手的奚落,赫胥黎一字一句地说:“人们没有理由因为猴子是自己的祖先而感到羞耻,但如果我们有一个滥用才智、在严肃的科学讨论中混淆黑白、以偏见和错误来掩盖真理的祖先,我将感到无地自容。”
话音刚落,一个信奉教会的女信徒当场就昏了过去。
接下来,双方的支持者们相继登台发言。这其中有达尔文的好朋友约瑟夫•胡克和恩师约翰·亨斯洛,他们为达尔文的理论进行辩护,抨击宗教“神创造人”的理论。双方唇枪舌剑,大会一直持续到晚上。
虽然这场论战没有胜负结果,但在后来,越来越多的人承认,这场辩论的胜利属于支持进化论的一方。经历了曲折的斗争,达尔文进化论终于在世界范围内被广泛承认。使生命科学完全建立在唯物主义的基础之上,改变了人们的宇宙观,这是人类进化进程的又一个光辉的里程碑。
牛津论战落幕17年后,一个23岁的中国青年来到英国求学。为了找到英国强大的奥秘,他博览群书,第一次接触到达尔文的生物进化论,大感醍醐灌顶。学成回国后,面对晚清社会满目疮痍,力求变法的他决定将西方近代经典学说介绍到中国,于是投身翻译工作。他将进化论的主要著作《进化与伦理》译为《天演论》,向世人揭示“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道理。他试图通过这一自然规律发出警示,倡导维新图强。这个人的名字叫做严复。